最游记同人小说《致落选者的镇魂歌》翻译 第二章①
大家元宵节快乐呀～
第二章 MIDNIGHT
微风习习，湖面泛起层层涟漪。
【PM9:45】
宅院深处有一片湖。湖水清澈无暇，浪静波平。
湖面上到处都漂浮着丛生的莲花。湖水虽澄澈透明，但却深不见底。在朋兰的带领下，三藏一行从宅邸的后身来到了外部的长廊。
只见右侧是一座高耸入云的石山，半山腰有一座神社。
除了朝向山一侧的分支岔道以外，架设于湖面的水上长廊大致呈“中”字形构造。长廊末端通往宅邸，前端的亭子看上去是卫生间。除去处于纵轴的主长廊，“口”字形的四角分别是四个宛若浮岛般的庭院。
每个庭院里都有一栋供客人使用的独立建筑物。
“——请各位选择自己喜欢的房间吧。”
朋兰的绵言细语在夜间的凉风中留下袅袅余音。
主长廊呈直线从宅邸延伸出来，其中心是一座半圆形的拱桥。悟空正站在桥顶，将身子探出。
他手抓栏杆，极目远眺，忽地停下了转头的动作，指着长廊的一角，像个因旅行而喜形于色的孩子般兴冲冲地喊道：
“就那里吧！三藏，我要住那里！”
“随你的便。”
三藏冷淡地回复道。
他的表情表明了他对分房间这种事情毫无兴趣。反正只是借宿一夜而已，只要环境不吵闹便足矣，没有更高的要求了。
微醺之后，好似眩晕感的困意接踵而至。三藏在昏昏欲睡的状态下如是思考着。扰我清梦者，格杀勿论——
三藏视野里的另一端，悟净正将手臂搭在朋兰肩膀上拨雨撩云。悟净对此可谓是轻车熟路，朋兰则不知所措，她的脸颊泛起了两抹红晕。
悟净将脸凑得更近了：“那么你住在哪个房间呢？”
真烦人。
三藏不由分说，突然毫不留情地朝悟净后背猛踹一脚。
悟净狼狈地向前倒去。
“……好痛！”
“蟑螂和人类是不能交配的。”
视野之外传来了八戒的苦笑声。
朋兰终于摆脱了悟净的臂膀，端庄地站好。她面朝三藏，双眸如湖水般映着三藏的身影。
三藏想，这个女人——
朋兰恭敬地颔首：“三藏法师大人，多谢您今日的救命之恩。”
这个女人是敌是友？
夜风渐强，吹拂着三藏的发丝和额头。
风中裹挟着的冷气吹醒了三藏的微醺。
“——嗯。”三藏的回答迟了几秒。
八戒正在和悟净交谈，好像是在说房间分配的事情。
“那么回见喽。”决定好各自要住的房间后，悟净向朋兰挥手并发出邀请，随后迈开了步子。
悟空站在桥栏杆前轻声打着哈欠。
“喂，走啦，猴子。”悟净粗声粗气。他拍了拍悟空的后背，将其带走了。
“干嘛啦……真是的。”悟空兴致不高，沉沉欲睡。
悟净像抓小型动物似的抓着悟空的后脖颈，后者则甩开了他的手。两人并肩而行。
八戒面露沉静的笑容看着两人，继而向肩上的白龙说：
“那咱们也去休息吧，白龙。”
“啾~”白龙用坦诚的叫声加以回应。
八戒轻抚白色的翅膀，向三藏点头致意后也迈开了步伐。
三藏也听到了方才八戒和悟净的对话。于是他转身向自己要住的房间走去。
朋兰落落大方地站着。三藏从她身前默然走过。
“晚安，三藏法师大人——”
朋兰低垂着头，口中说着就寝前的问候之辞。
三藏一言未发，依旧目视前方。朋兰的身影很快就离开了他的视野，但他对身后的情形一清二楚。就连朋兰结束了颔首行礼的姿势直起身来的动作，他都察觉到了。由酩酊转为清醒的反作用令他的感觉变得敏锐起来。
他感受到了视线。
朋兰凝视着三藏的背影，眼神凌厉又犀利。
这视线中包含着何种意图？
“哼。”
三藏头也没回，也未停下脚步，他只是不悦地轻哼了一声。
夜风轻拂湖面，吹散了几片莲花的花瓣。在空中飞舞的花瓣闯入了三藏的视野。白色的花瓣在夜晚的黑暗中翩翩起舞。
三藏已彻底清醒了，头脑如利刃般清晰。
“……到底有何企图？”
他喃喃自语，口气听不出任何感情色彩。
唯有悒悒不乐——
【PM10:00】
悟净单手掀开了床边的灯罩。
他衔着烟将脸凑近微弱的烛火，将烟的前端触碰到火苗，点上了火。
悟净直起微屈的上身，深吸一口烟——是这个牌子特有的浓郁又廉价的味道。
烟气袅袅上升。悟净评头论足似的环视着房间内部。
咦，布置得还挺不错的嘛。
房间里摆着各种各样的日常家具用具。从色彩搭配来看，虽然算得上是独出心裁，但也只能用“华美”一词来形容，堪堪维持着色调的和谐。
倘若自己在这里生活，恐怕一周就会感到精神疲劳吧。只留宿一晚倒是不足以吹毛求疵。
免费住进上等房间也并非坏事。况且还有八珍玉食，琼浆玉液。若是加之绝色佳人，那就真是无可挑剔了。
——是叫朋兰吧。悟净在心中默念女生的名字。
她是位如花似玉的美人，这一点是有目共睹的。不过像悟空那样食欲至上、不解风情的人，对此肯定毫无兴趣吧。
但是呢……悟净深陷于思考之中。
出于对美人的礼节，自己向朋兰发出了邀请，但她好像……对，就是那种周身围绕着一层阴影的感觉，仿佛触动了自己记忆深处的某个地方。
仅仅是和她对话就令自己莫名感觉到血液在骚动。
毫无缘由，自己也并未感到不快。是那种手指轻抚旧伤的感觉。
窗外传来微弱的虫鸣声。除此以外，万籁俱寂。只有悟净有规律地重复着的呼吸使室内的空气产生了细微的波动。
夜深人静。
悟净用夹着烟的手指挠了挠耳边。滋、滋……香烟卷纸烧焦的声音传至耳畔。
“……”
悟净随性地呼了口气，坐到了床上。
柔软的感触承受着悟净的体重。他一只手放到嘴边夹住了烟，另一只手抵住床，支撑着上身。床板发出了轻微的吱嘎声。
悟净云淡风轻地用眼神追随着一缕缓缓上升的烟气。
室内阒寂无声。他自然知道自己此刻精神松懈。
悟净切身体会到了平时同伴们有多么吵闹。四人很少住单人间。这里没有笑容可掬的毒舌混蛋，没有飞扬跋扈的鬼畜和尚，也没有饕口馋舌的单细胞猴子。
这些理所当然应该在自己身边的人，此刻都不在这里。
悟净确信，这正是自己放松的理由。其他三人不在，倒也不会感到冷清，而是单纯觉得轻松愉快……
悟净躺到床上看着天花板，衔着香烟喷云吐雾。
鸦雀无声——侧耳倾听，连湖面泛起涟漪的声音都能听到。
“……偶尔这样静一静也不错嘛。”
悟净自言自语，想着是否要去冲个澡。
【PM10:00】
同一时刻，另一个房间——
悟空一踏进卧室，便如离弦之箭般向床冲过去。
他的眼眸中闪着心花怒放的光芒。
酒足饭饱，燃料补给完毕。
先前的困意消失得无影无踪，反倒有了体力过剩的势头。
悟空在离床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蹬地——起跳——纵身一跃。
目标是那张一看便知价格不菲的高档床铺。
“真是太棒了————！！”
咚，他后背着床。在竞技比赛中，他这个落地姿势绝对会得高分。
悟空身体陷进床垫中，体味着柔软舒适的触感，宛若被人抱在怀中。
他感觉有点痒。
“好松软啊——！！”
伴随着笑声，悟空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。
他骨碌碌地在床上滚起来，直到床单裹住了身体。
悟空感到缠手缠脚，便将裹在身上的床单踢开了。丝滑的纱绢质感令他不由得多活动了几下四肢。会一边抡起折扇一边怒吼“不要瞎折腾，笨猴子”的人并不在场，悟空便可以为所欲为了。
他莫名感到开心。
“喔————”
悟空把脸埋进塞满了羽毛的枕头。
他将鼻子紧贴其上，闻到枕头上有一股沁人心脾的味道。……是花香吗？
“哈~”悟空翻身望着天花板，呼了口气。
随后又做了一个深呼吸。
“饭菜好好吃啊。”他喃喃自语。
在悟空心中，朋兰已荣登好人榜的上位圈。为他提供美味佳肴的人肯定不是坏人——这是悟空所知的为数不多的绝对真理之一。
床边的烛灯隔着灯罩发出柔和的光芒。
悟空向上方伸出手去，灯光在墙壁上投下了影子。烛火在灯罩内跳跃着，影子也随之摇曳。
啊，对了~
悟空动了动手指，试着做出一些投影图案。
在长安的寺院生活时，一个不讨厌悟空的僧侣教了他好几个投影的手势。不过他现在都已不记得了。
浮现于墙壁上的是一个正在蠕动的原形不明的影子。
悟空将双手手指交叠缠绕，苦战了片刻。
一个大大的问号在他的脑海中飞来飞去。
真是气人。
怎么就比划不好呢。
太令人烦躁了。
区区一个投影而已。脑海中已经有了完成图，但手上却偏偏做不出相应的手势。
想不起过程来，气死我了。
好像被人鄙视了。被谁鄙视？自己也不得而知。
是自己的智商吗？
还是其他什么东西？
是自己在鄙视自己吗？怎么可能！不会有这种事的。
到底是什么东西？是谁在笑吗？
是谁？在哪里？在笑谁？……什么情况？
话说回来，自己在生什么气？
这到底是什么情况？
悟空的思考回路呈螺旋状坠入深处。
他回溯记忆，往事迷离，昔日的画面支离破碎。
独自一人玩耍。
……在长安生活时，他只身一人度过的时光居多。
三藏时常忙于公务。
于是，他越来越擅长独自玩耍打发时间，倒也怡然自乐。
虽然那里有许多讨厌的人，但如果交友范围不限于人类，他倒也胜友如云。
案牍劳形的三藏经常迟迟不归。他不等三藏自己先睡也并非罕事。
身处石牢时，时间仿佛停滞不前。与孤独为伴的日子永无尽头，像一场年深日久的假寐，也像一场永不苏醒的噩梦。
与此相比，他对因三藏晚归而独自就寝的事情可以泰然处之。
因为他知道，翌日醒来时，三藏就会在自己身边。
“……嗯……”
不知不觉间，睡意从脚底悄然逼近。
悟空昏昏沉沉的，也不知自己的所作所为、所思所想。
他只感觉眼皮沉重，双臂无力地垂落在床上。
他想，自己大概是很喜欢睡觉吧，就像喜欢吃饭一样。
悟空的意识坠入了梦乡，仿佛被波涛吞噬沉入深海。
逐渐模糊的意识中，一抹金色时隐时现。
在完全闭上眼睛之前，他发出了连自己都听不到的嘟哝声。
“——————”
意识完全坠入黑暗之中。
【PM10:00】
同一时刻，另一个房间——
咔嗒，三藏转动升灵枪的弹膛。
他往空空如也的弹膛中依次装入子弹。
手法不带一丝犹豫。即便闭上眼，也能准确无误地装填子弹。
这是迄今为止装的第几发子弹了？三藏当然不得而知。他只知道自己装过的子弹多得数不胜数。
自己杀掉的敌人也不计其数。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。
三藏坐在床上。他将上身的法衣脱至腰间，只穿着黑色内衬。
他继续装着子弹，眼神中不带任何感情。
子弹装填完毕，他抬头看向大敞四开的窗户。
寂静无声的湖面上，月光在婆娑摇曳。
更深夜静时分的湖水和月亮别有一番情调。
三藏投去不屑的一瞥，而后兴味索然地背过脸去，将爱枪放在枕边。
他双脚原本踩于地面。此刻，他抬起一条腿放在床上，将手臂搭在曲起的膝盖之上。
三藏微微歪头。金发触碰到了裸露的上臂。
夜风从窗户吹进来，令烛灯的灯罩摇晃起来，发出轻微的响声。
三藏一动不动，仿佛抽离了意识。他双眸看着卧室的入口，又好似在眺望远方。
房间内充斥着无懈可击的静寂。
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吗？——熟悉三藏的人也许会如是说。
三藏虽然喝了不少啤酒，但神志却异常清醒。这并非坏事。
自从进入这座府邸，他便感觉到自己内心冷静，头脑清晰。
此地宛若隔绝于现实世界，肌肤切实感受到了空气迥然不同的质感。
有可能是错觉。但将一个又一个指示现状的异变梳理并加以理解后，只觉得此地是异度空间。
不过，不论事出何因，三藏都无所谓。
纵使这里是重重圈套的中心点，纵使此地是敌阵的正中央，也不足为患。
静谧——无声之声在耳边响起。
如同藏踪蹑迹的杀意，又如悄悄冥冥的癫狂。
一股钝痛占据了头盖骨的深处，勾起了困意。
……更阑人静，这样足矣。危机四伏又何妨。
我可能是喝醉了吧。三藏想。
扰我清梦者，格杀勿论————
【PM10:00】
同一时刻，另一个房间——
白龙舒适地趴在床上，以便自己的翅膀能够得到休息。
每当八戒温柔地轻抚它的背，它都会开心地眯起眼睛。
“今天真是辛苦你了，白龙。”八戒安慰白龙道。
他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。背肌牵扯着关节咔咔作响。
要说累，八戒一整天都握着方向盘，当然是疲惫不堪，不过倒也没到叫苦不迭的程度。况且较之要应对粗暴驾驶的白龙，这点劳累真是小巫见大巫。
八戒摘下单片眼镜，轻轻摸了摸右眼。倘若不戴眼镜，他的右眼几近失明。这给左眼带来了巨大的负担，同时也是左眼产生疲劳的要因。
是他自己弄伤了右眼，失去了那道光芒。
虽然觉得自己做了蠢事，但拜此所赐，他也领悟了一些道理。所以，他对此没有任何不满。
只是觉得不完整了。
就是字面意思的“不完整”，因为这个身躯的确失去了一部分。
这是什么感觉？
……不知何处响起了一种粗糙的杂音，其波长令人莫名地心神不安。那种感觉好似有谁在用手拨弄记忆的最深处，使人产生了不祥的预感。
那种声音是在自己的意识中响起的。
从什么时候开始的？八戒自问，并回溯记忆找寻答案。
是从来到这座府邸开始的吗？不对，那微不可察的涟漪从更早之前就产生了。的确有几个可疑之处。
怪鸟，朋兰，还有她的主人。
然而却感觉不到有直接性的危险存在，即便是此时此刻也没有。
所以自己同其他三人一样并未起疑心。但这样真的好吗？
这种格格不入的感觉——
“啾？”白龙抬头看着八戒。
“没什么。”八戒报以微笑。
还是不要在意这些事情了，他想。车到山前必有路，船到桥头自然直——这是四人贯彻至今的行事作风。纵使世界末日来临，那也要等到世界毁灭之后再去思考如何是好。
“白龙，你看，湖水好美啊。”
八戒将视线从白龙身上移向开着的窗户。
景色怡人，只是看着便感觉心灵受到了洗礼。
月光洒在水波荡漾的湖面之上。湖水映出一道道纵向延伸的细纹，犹如月光的路线。
从景观上来看，湖水与明月真是相得益彰。二者都如明镜般能映照出人的内心。观赏者的心境不同，感受也会随之变化。
与“风雅”一词相去甚远的同伴们看到这般景色时会作何感想呢？八戒颇为好奇。
————？
八戒刻意眨了眨眼，只为拭去视野中的雾霭。
然而，占据了视野的那片景色却毫无变化。
刹那间，内心的空隙被填满了。
因为他确信，已经发生了什么事情。
八戒轻轻睁大眼睛，惊讶之色显而易见。
“……没有、月亮……”
他从床上站起身，仔细观察起来。
湖面确实在反射着如练的月光，这是不必征求任何人同意就能确定的事实。然而，上空却没有月亮。
这种异常之相再容易理解不过了。
八戒懊恼于自己的疏忽大意。
与此同时，他也恍然大悟。
三藏他——
大概早已察觉了这种异常。
（未完待续）
评论(1)